第265章 機密任務

　　安靜的水面下方，幾條魚正在悠閑的遊弋，突然間他們似乎被什麽東西驚嚇到了，突然閃電般地四散逃竄開來。大約過了幾十秒，壹個巨大的黑影緩慢安靜的出現，猶如壹條兇惡的白鯊般透著危險的氣息。
　　與空軍那些飛行員相比，潛艇兵的生活完全是另壹個世界。飛行員執行任務最多幾小時，然後他們就可以放松休息。而潛水艇官兵每壹次執行任務都需要獨自面對任何情況超過壹個月的時間。
　　也許妳看完學習成為潛艇指揮官的描述之後，會特別向往成為壹名隱匿於黑暗深海冷酷無情的潛艇指揮官，可是如果妳真正了解這份工作的話，就絕對不會把它和浪漫還有炫酷拉上關系。等待妳的只有讓人窒息的等待，還有那冰冷的海水以及孤獨與幽閉。
　　在整整壹個月的時間裏，伴隨潛艇上的每壹名士兵的，只有機械的轟鳴噪音，還有那些可怕的狹小空間。妳如果真的懷念潛艇裏的生活，在自己家的廁所裏連續過三天不沖馬桶的日子就可以了。
　　潛艇上有兩個盥洗室，壹個在前魚雷艙，壹個在後魚雷艙，而往往前魚雷艙室的那個盥洗室在潛艇出發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當成堆滿食物的儲藏室來使用。所以整個潛艇上壹般需要排隊上廁所。
　　但是因為技術原因，潛艇在80英尺以下的深海中遊弋的時候，廁所是無法使用的，因此裏面的人如果想要上廁所，只能用壹個有蓋子的水桶來解決問題——這個方法中國人壹直用到大清朝，如果不是味道有些刺鼻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潛艇的後魚雷室有兩根魚雷發射管，但是這裏確實是壹個潛艇官兵重要的休息區和宿舍。這裏除了壹個輔助舵輪是用來玩意在操控室的舵輪發生故障的時候，用手動操作潛艇的，剩下的地方基本上都是給人睡覺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上下幾層的疊羅漢安排床鋪，也最終只能安排10個人睡覺——其中還有兩個人要睡在天花板上系著的吊床上。這些位置並不是屬於某壹個士兵的，而是兩個人共用壹個床鋪，這也意味著整個潛艇上總是有壹半人不能休息。
　　其實生活在這麽壹個狹小的空間裏是非常讓人沮喪的事情，事實上大部分時間水兵們都是站在地板上的，因為潛水艇在波濤洶湧的北大西洋海面上航行的時候，會前後左右瘋狂的搖晃。除非妳把自己綁在床鋪上，否則妳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和對面床鋪的戰友睡在同壹張床鋪上。
　　借著月色，這艘德國U-211號潛艇緩慢得摸向自己的目標，年輕的潛艇指揮官仔細用潛望鏡核對著自己的路線上的標誌物。他的潛艇悄無聲息的前進著。因為緊張，他似乎可以感覺到手心裏的汗水浸濕了潛望鏡的握把。
　　這個年輕的潛艇指揮官便是時年29歲的剛瑟·普裏恩。普裏恩是德國第壹批服役的潛艇指揮官，到現在已是具有9年作戰經驗的艇長。普裏恩於1929年加入德國海軍，曾參加西班牙內戰。他的沈著冷靜還有老練沈穩給鄧尼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鄧尼茨的個人評價中，他記錄下了對普利恩的特別肯定：“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指揮官，他的年紀是我手裏所有指揮官中最大的，這讓他能夠保持壹個清晰的頭腦分析問題。他的穩重和閱歷正是我需要的。在我看來他完全具備執行任務所需的個人品質和專業技能，看上去再合適不過。”
　　所以鄧尼茨在1937年12月26日這壹天，給了普裏恩48小時研究他擬定的機密作戰計劃並做決定。當晚普利恩就將作戰計劃拿回家仔細研究到深夜。次日，他決定接受這次作戰任務，因為他完全有信心成功地完成這次作戰任務。攻擊的日期被定在1月3日或4日夜間，因為洋流學者們認為此時的海流相對於其他時間來說比較平緩。
　　鬼知道當時他自己為什麽要接下這個任務，也許是想要抓住成為英雄或是期待得到晉升吧。反正他答應了，並且來到了這個鬼地方。寂靜和無聊讓他回憶起出海時候的情況，他還記得那天飄著雪花，天空都霧蒙蒙的。
　　1937年的12月28日，U-211號潛艇滿載魚雷緩緩離開基爾港，沿著事先謹慎制訂的航線經由威廉港駛往北海，在那裏改航向往南並潛航以避免被水面船只發現自身的位置。此次作戰任務代號為“P”，航線的制訂是在高度機密的情況下完成的，然後由鄧尼茨親自口述給帝國元首阿卡多。在潛艇離港出發的時候，碼頭上甚至沒有舉行任何出海儀式。
　　U-211號潛艇沿著丹麥半島進入北海。途中，因為要確保任務保密，普利恩竟然管住了自己的嘴，從未向艇員透露任何關於這次作戰任務的內容。航行過程中的大部分時間潛艇都在水下潛航，只在白天偶爾浮出海面。由於對自己即將執行的任務壹無所知，艇員們時常疑惑地註視著普裏恩，但都壹言不發。毫無疑問他們對普裏恩完全信任。
　　U-211號潛艇是壹艘排水量為950噸的德國老式型遠洋潛艇，該型潛艇獨特的艇體舯部鞍狀水櫃設計使得潛艇航程達到8700英裏，這樣的航程足以遠航至英國甚至大西洋中部。該艇水面航速16節，水下7節，最大潛深100米，艇首裝有四部21英寸魚雷發射管，艇尾壹部。甲板前方安裝有88毫米甲板炮，指揮塔圍殼後方裝有20毫米防空炮。
　　至於為什麽選擇這麽壹艘並非主力的潛艇來執行作戰任務，鄧尼茨是有自己的精心考量的。此時此刻德國潛艇的噸位普遍已經超過了1000噸，這種級別的遠洋潛艇是不適合潛入軍港進行偷襲作戰的。所以為了確保任務能夠完成，鄧尼茨千挑萬選找到了他自己已經有些看不上眼的U-211號潛艇。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的時候，依靠聲納和盲目估算幾乎在水下航行了壹整天的U-211號浮出海面並開始修正航線。水手們依次走出潛艇進行短暫的放風。此時天氣已經和他們出海的時候完全不同，海上沒有大雪，但是濃雲使得星光隱沒不現，辨別航向和方位極為困難。
　　“這是什麽鬼天氣！”仰望著天空，普利恩叼著香煙小聲嘀咕道。這是他本次任務中最後壹次浮出水面休整了，剩下的航程都要在危險的水下完成了。
　　連續幾天的航行已經讓他滿臉胡子，在海上珍貴的淡水不可能用來做刮胡子這種無聊的事情。他的海軍軍服上滿是油漬已經無法清洗了，袖口上的金色軍銜條紋都已經被染得暗了許多。
　　無論如何他的形象都和海軍艦艇指揮官那種優雅浪漫沒有壹絲半點的聯系。幾天的潛航讓普利恩更像是壹名液壓管道工人。
　　“長官！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要去哪裏執行任務！不過根據航向來判斷，我們距離英國本土越來越近了。”他的大副脖子上挎著望遠鏡，靠在指揮塔出艙口周圍的壹根扶手上，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說道。
　　“對！我們是去英國本土！怎麽？怕了？”普利恩端著望遠鏡，看向壹側的海岸。根據海岸上發出的燈光，普裏恩確信自己已經離奧克尼郡不遠。事實上，他們的確已經到達位於距離奧克尼郡不到1.8海裏的位置。普裏恩的估計相當準確，他在鄧尼茨面前表現出的高超的航海經驗毋庸質疑。
　　“怕什麽？我們是最優秀的！”大副笑了笑回答道：“越是艱難的任務，就越容易升職加薪。艇長，我知道這次任務非常艱巨，不然妳也不會壹路上什麽話都不說。所以我知道，我們名揚四海的日子不遠了。”
　　“算了吧！如果能活著回去，才有這些。”普利恩被大副的話給逗樂了：“我只是頭腦壹熱，想要幫助元首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等到時候，這個任務我們就自然知道了。”大副看著遠處的海面說道：“不管是什麽任務，我們都會完成它。”
　　幾名艇員正在潛艇甲板上打鬧著，這是他們最難得的休閑時光。雖然依舊看不見天空，可是他們能夠看到遠處的海水，這已經比那些在潛艇裏面值班的兄弟們幸福了。
　　即便是夜晚北大西洋上依舊不是風平浪靜的，潛艇隨著海浪左右搖晃，帶著鹹味的海水飛濺到嘴角帶著壹股腥臭的味道。畢竟這是壹艘僅有幾百噸的戰艦，它不可能擁有成千上萬噸的水面戰艦那種適航性。至少在現在這個階段，潛艇只是壹種會潛水的船，而不是壹種潛在水下的船。
　　過了壹會，壹名負責聲吶的艇員爬上了指揮塔，開口問普裏恩：“兄弟們在打賭，想知道我們是否要去拜訪奧克尼郡？”
　　普利恩嘆了壹口氣，把嘴上的煙蒂丟向海面，開口回答道：“別猜了，現在說也不算泄密了，我們的目標是斯卡帕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