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恩怨難斷】（二）

　　普信笑著解釋說：“那人是負責看守鱷魚潭的人，只要有客人來，他就會用這種方式表示歡迎。”
　　蕭宇又回頭向鱷魚潭的方向看了看，這種歡迎的方式的確特別，但是血腥的成分太多了。
　　他們在竹樓中整整等了兩個小時，正在不耐煩的時候，春猜打來了電話，約定在距離鱷魚潭三公裏以外的河段跟金旭日會面。
　　普信讓人開來了快艇，根據春猜的要求，除了金旭日方的三人外，他只帶領兩名衛兵上艇。
　　快艇溯流而上，河水由於泥沙的含量很高，呈現出混濁的紅色。霍遠伸手在水中捧起壹把混濁的河水：“水質太差了，難道這裏的居民都靠這種水為生？”
　　普信笑了起來：“妳最好不要把手放在水裏，這裏面有鱷魚！”霍遠吐了吐舌頭，半信半疑的說：“這麽恐怖？”
　　普信點點頭：“妳剛才看到的鱷魚潭是春猜將軍七年前所建，這些鱷魚產卵孵化的小鱷魚都被放養在美塞河裏，如果以壹年孵化二十條來算，妳說七年的時間裏面應該有多少條鱷魚了？”霍遠有些後怕的向河水中看了看。
　　普信又笑了起來：“不過妳放心，這裏的鱷魚輕易不會襲擊人類，除非妳受傷有鮮血流出，血腥可以刺激它們潛在的兇性。”
　　他們已經看到前方的白色遊艇，遊艇的甲板上站著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軍人，普信示意手下把遊艇靠了過去，和蕭宇壹行先後登上了遊艇。
　　讓他們意外的是，春猜將軍並沒有在遊艇上，霍遠有些不耐煩的低聲罵道：“不就是個狗日的將軍，有什麽了不起，架子比泰國總統還大！”蕭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以後我們要跟他學著點兒！”
　　金旭日表現的耐心十足，從船上的冰吧拿了幾聽飲料，滋潤著他早已幹涸的喉嚨，他和蕭宇每個人的身上都裝有衛星定位儀，援軍時刻都在關註著他們的壹舉壹動，只要春猜將軍壹開始出現，他們就會開始行動。
　　十分鐘以後，另外壹艘快艇也抵達了遊艇旁邊，李繼祖在兩名手下的陪同下也登上了遊艇，他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和蕭宇相逢，當他看到蕭宇的時候，顯得異常的錯愕。普信微笑著主動向他走去：“李先生！妳好！”
　　李繼祖的目光壹直沒有從蕭宇的臉上移開，普信在之前已經聽說他和蕭宇之間的過節，心中不由得暗暗發笑，蕭宇的意外出現肯定會讓李繼祖方寸大亂。
　　他將金旭日等人壹壹向李繼祖介紹，來到蕭宇身邊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壹下，李繼祖主動向蕭宇伸出手去：“這位先生，我們以前應該見過。”
　　普信這才笑著介紹說：“這位是來自朝鮮的金大宇先生。”
　　蕭宇平靜的和李繼祖握了握手，李繼祖冷笑著望向蕭宇：“看來是我弄錯了，我以前有位朋友跟金先生長的很像！”
　　蕭宇笑了起來：“真的嗎？有機會李先生可以介紹我認識壹下！”兩人心照不宣的握了握手。
　　蕭宇的出現對李繼祖的打擊是巨大的，他甚至都忘了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很長壹段時間裏，他都陷入壹種莫名的恐懼中。
　　壹直到黃昏的時候，春猜仍然沒有現身的跡象，連普信都開始動搖，難道春猜預感到某種危機，取消了這次約會？
　　船上的士兵開始為客人準備晚餐，李繼祖也做好了隨時告辭的準備。就在這時普信又收到了春猜的電話，他馬上轉告客人：“將軍會在半小時後到達，和諸位壹起共進晚餐。”
　　夜幕漸漸降臨，迎面吹來輕輕的微風，柔柔的水浪。天空有壹彎月亮，月光變幻莫測，叫人捉摸不定。船上的每壹位客人都陷入了沈默，他們浮躁的內心卻無法享受這份寧靜和溫暖。
　　蕭宇和金旭日坐在遊艇後面的橫坐板上，緊緊盯著身後的河流。遠處的天空忽然出現了兩點燈光，向他們的方向不斷的靠近，蕭宇發現它閃爍得很有規律。開，關，開。他深深的松了口氣，閉上眼睛。然後，在夜晚的靜寂中，他聽見水上飛機的引擎聲。
　　金旭日看了壹下手表：7點30分，從他們來到這裏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天的時間，他用手肘輕輕推了推蕭宇：“聽到了沒有？”蕭宇點點頭，那兩點燈光在他們遠處的天空開始盤旋。
　　船頭開始打出閃光燈信號，現在所有人都聽見飛機引擎聲響起來了。壹朵雲遮住了月亮。霍遠睜大了眼睛，指著前方：“那兒！”
　　前方漆黑的水面忽然出現兩條白線，浮囊壓在水面上，激起串串泡沫。突然引擎聲消失了。在兩條白線上面，壹道黃光閃了三下。船頭的閃光燈，回應了三下。
　　月亮在這時又露出來，蕭宇看見了水上飛機的輪廓，兩個龐大的浮囊，單引擎的螺旋槳仍然在轉動。飛機的邊門打開，壹條拴著錨的繩索扔入河水中。飛行員是個穿著迷彩服的軍人，他踏在壹個浮囊上，把繩子掛在遊艇的鋁合金支桿上。
　　春猜將軍在兩名士兵的保護下從舷梯登上了遊輪。壹段時間不見，春猜瘦了很多。消瘦的面頰沒有壹點光彩和生機，原來不可壹世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是暗淡而無神的目光。
　　金旭日並沒有站起身來，春猜作為這裏的主人已經整整遲到了七個小時，要說到失禮春猜遠遠要比他無禮的多。
　　李繼祖在這方面要比金旭日表現的變通的多，他雖然對春猜的無禮也是十分的反感，可是表面上仍舊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將軍！”
　　春猜點了點頭，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熱情，這多少讓李繼祖感到有些尷尬。
　　春猜來到遊艇正中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逐壹的掃過今晚來到這裏的客人，看到蕭宇時他顯得有些驚奇，隨即他的神情就恢復了正常。
　　手下士兵為他拿來壹條濕毛巾，春猜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然後說：“我對軍火的要求都已經列成詳單，妳們先看壹下！”
　　兩名士兵分別將兩份同樣的清單送給金旭日和李繼祖，兩人都仔細的看了壹遍。
　　春猜說：“我想用以貨易貨的方式跟妳們交易，如果不同意的話，就等於退出了這場競爭。”
　　蕭宇和金旭日對望了壹眼，金旭日開口說：“我希望將軍再考慮壹下，如果妳願意用現金付賬的話，我可以給妳最優惠的價格！”李繼祖說：“將軍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
　　春猜看了看金旭日又看了看李繼祖，他忽然嘆了口氣：“我好像忘了對妳們說抱歉……”金旭日和李繼祖被他莫名其妙的壹句話都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春猜繼續說：“今天我之所以來得這麽晚，是因為發生了壹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所有人這才知道春猜是在表達自己的歉意。
　　“從政府軍開始大規模的掃毒行動，我的資金就開始被迅速的消耗掉，當然這跟我購買軍火對抗政府軍，撫恤死去的士兵有壹定的關系……”春猜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普信的身上，普信仍舊保持著標準的站姿。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的很多部下已經開始為自己打算，我的多數現金被他們用卑劣的手段私吞了！”春猜咬牙切齒的說道。
　　普信聽出春猜的話明顯的是有所指向，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春猜的目光卻偏偏定格在他的身上：“我真的沒有想到，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無論在哪裏都適用！”他露出壹絲極其陰冷的笑容：“普信！我說得對嗎？”
　　金旭日和蕭宇的內心同時壹震，難道他們和普信的計劃已經敗露？
　　兩名士兵已經用AK－47步槍對準了普信的頭，春猜咬牙切齒的說：“我生平最不能容忍的壹件事就是背叛，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妳居然私吞了我五百多萬美元的資金！”
　　蕭宇和金旭日這才知道原來是普信貪汙貨款的事情敗露，普信平靜的望了望春猜：“將軍！我跟了妳七年，這七年中我有沒有背叛過妳，有沒有做過壹件對不起妳的事情？”春猜搖了搖頭。
　　普信說：“我的確拿了五百多萬的資金，可這些都是我應該得到的！”
　　春猜呵呵笑了起來：“應得的？我現在就告訴妳什麽才是妳應得的！”他拍了拍手掌，水上飛機的門被再次打開，壹名士兵用軍刀壓著壹位老人走出了艙門。
　　“外婆！”普信大聲的叫喊。
　　春猜冷笑著說：“妳在曼谷幹了什麽？那幾天妳究竟見過誰，我都查得清清楚楚！”他指了指自己光禿禿的腦袋：“永遠不要在我的面前耍小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