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壹章 再見與告別

　　“看來，在這些年裏，他也沒有閑著。”
　　聽著齊豫的話，陳恒臉上露出了笑容。
　　隨後，在此地，他接著與齊豫聊了壹會。
　　直到片刻後，齊豫才轉過身，從此地離開。
　　陳恒獨自端坐，目視著他離開，沒有言語。
　　轟隆壹聲輕響，宮殿的大門關上了，此地只剩下陳恒壹人。
　　“時間啊……”
　　他輕嘆壹聲，從原地起身，望向遠處，默默走了出去。
　　時間還在緩緩消逝。
　　在接下來的時光中，陳恒繼續前進。
　　他帶領大陳，壹路前行，壹面吞並他人疆域，擴大自身，另壹方面也與諸多大派交好，嘗試著與其中的天才人物結交。
　　而他的修為，也從未停止前進。
　　十年後，陳恒身上的天命大勢達到巔峰。
　　這壹年，他突破界限，晉升真人，成為東陸最為頂尖的存在之壹。
　　隨後數十年，他轉戰渤海之地，在其中開拓，企圖將這片海外之地納入自己麾下。
　　這個過程持續了三十年，才最終結束。
　　三十年後，陳恒已然真人之巔，徹底取回了前世的修為。
　　以如此威視，威壓渤海，將擊潰壹切反抗，將渤海之地徹底納入手中。
　　他也至此成為渤海之主，聲威震四方。
　　成為渤海之主後，陳恒沒有繼續大舉開拓，反而沈寂了下來，默默經營渤海。
　　渤海之地，本就資源豐富，只是過於偏僻，加上邪修異族眾多，才沒能發展起來。
　　陳恒成為渤海之主後，卻改變了這壹點。
　　他大舉遷移民眾，將眾多普通凡人遷移到渤海之上，讓他們在這片區域繁衍。
　　隨後，又約束修士，打壓邪修，使他們的影響不斷降低。
　　如此，過了數十年後，原本壹片荒蕪的渤海之地逐漸變得繁華，其上多了些人氣。
　　而不知不覺間，距離陳恒降臨這個世界，也已經過去足足七十年時間了。
　　在這壹年，陳恒的宮殿中，迎來了壹個老朋友。
　　“倒是好久不見了。”
　　宮殿前，壹個青年獨自佇立，望著陳恒，不由輕聲嘆息。
　　青年身材高大，體態均勻而挺拔，容貌清俊，顯得十分不凡。
　　“是啊。”
　　望著青年，陳恒也笑了笑：“是好久不見了。”
　　“算算時間，有六七十年了。”
　　“這些年的時間裏，殿下去了哪裏？”
　　他望著身前的青年，輕聲開口問道。
　　眼前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宋啟。
　　在消失數十年時間後，在最近這段時日，他卻再次出現了，直接來到渤海，找到了陳恒。
　　“去了壹處獨特的地方。”
　　宋啟嘆了口氣，開始講述起自己的經歷。
　　原來，在當年，他進入壹處秘境探險時，無意中觸發了某種布置，隨後直接被其中的紋陣傳送走，去往了另壹個地方。
　　“那是另壹片大域，其中的許多地方都與這裏不同。”
　　望著陳恒，宋啟輕聲開口，如此說道：“在那片大域裏，修士仍然存在，只是修行的體系卻與這片大域有所不同，換了壹種方式。”
　　“在那片大域，我掙紮了許久，直到近期，才勉強找到回來的辦法。”
　　陳恒頓時有些動容。
　　“妳去往了另壹片大域？還成功回來了？”
　　他有些動容，望著身前的宋啟，認真觀察。
　　在他的認真觀察下，他的確發現了些端倪。
　　數十年的時間過去，宋啟的身上，的確有壹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那種氣息與東陸上的修行痕跡有些不同，感覺有些不對。
　　此前的時候，陳恒沒有認真觀察，還沒有感覺到，但在此刻，卻是立刻便察覺了。
　　頓時，他心中震動，有些意外。
　　按照丹青子子的記憶來看，想要從這壹片大域離開，前往另壹片大域，至少也需要十位真君合力才能做到。
　　眼前的宋啟，顯然沒有這個實力。
　　那麽，他是怎麽做到的？
　　當著宋啟的面，他將這個疑惑問出。
　　宋啟只是笑了笑。
　　“直接擊破壹片大域的邊界，的確需要那種力量，但若是通過壹些比較穩定的通道，就不需要那麽麻煩了。”
　　他如此說道。
　　同樣是離開這片大域，也有著諸多區別的。
　　匯聚十位真君，直接擊破世界邊界，在虛無中開辟出壹條道路，這是最為直接，也是消耗最大的壹種辦法。
　　除了這種辦法外，還能夠通過已經存在的通道前往。
　　這些通道，基本都是過往的聖地所開辟而出的，基本都是通往固定的地點，其中有許多，在當初開辟的聖地離開之後，還能夠繼續使用。
　　宋啟他便是通過這樣的壹處通道，從這片大域離開的。
　　不過，盡管離開了，但他也回不來了。
　　“那片通道是許久以前開辟的，此刻已經崩毀大半了，十分危險。”
　　宋啟輕聲嘆息，開口說道：“數十年前，我能通過那處通道，平安抵達另壹片大域，也算是我運氣好，不然的話，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而且去了那處地方後，我也回不來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後接著開口：“我此刻所在的，並非是我的本體，僅僅只是壹縷化身，不具備多少力量，只是特意送回來，看看過往的故人而已。”
　　他如此開口，將這些講述而出。
　　“原來如此。”
　　陳恒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原因。
　　隨後，在此地，他們開始論道。
　　兩人都不是什麽普通人。
　　陳恒在如今，已然在真人之巔的層次上更進壹步，抵達半步真君的地步，壹身修為在這片大域已然是頂尖。
　　而宋啟，此刻盡管只是化身，但有了另壹個世界的閱歷，經歷同樣十分豐富。
　　那些源於異域的知識與修行方式，給陳恒帶來了很大的啟發。
　　“妳在這片大域，算是耽誤了。”
　　望著陳恒，宋啟輕聲嘆息：“這片大域，已經被打破了，其內靈機殘破，修行的難度原本正常大域要大上許多。”
　　“想要在這片大域中晉升真君，難度比在其他大域中大上十倍不止。”
　　“靈機殘破……”
　　陳恒心中壹動：“竟然如此麽？”
　　在過往的時候，透過丹青子的記憶，他便知道這片大域早已經殘破，靈機殘缺，修行困難。
　　卻未曾想到，卻還有如此大的影響。
　　“是的。”
　　宋啟點了點頭：“這片大域靈機殘破，越是向後修行，影響便越大。”
　　“就正常情況而言，在這片大域上能夠修行到真人的，若是換到正常世界裏，晉升真君絕不是什麽問題。”
　　“妳若是在正常大域，此刻多半在真君之中，也屬於頂尖層次了。”
　　他輕聲開口，如此嘆息。
　　陳恒點點頭，若有所思。
　　靈機殘破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
　　難怪在當初，那些聖地都紛紛從這壹界遷移，想要便是想避開這種影響了。
　　只是當初那些聖地能夠遷移，他卻不行，除非，能夠找到壹條穩定的通道。
　　而這條通道，看來也只能從眼前的宋啟身上著手了。
　　“妳當初離開的那條通道，現在還能用麽？”
　　壹念至此，望著宋啟，陳恒繼續開口。
　　“勉強可以。”
　　宋啟如此說道，隨後卻又搖了搖頭：“只是那座通道，常年無人主持，此刻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
　　“若是貿然進入，會有極大的危險。”
　　他坦然開口，如此說道。
　　通過這種通道，進入其他大域，這本身就是壹件極其危險的事。
　　而若是通道本身殘破，並不完整，那就更加危險了。
　　用這種通道，本身就是在鋼絲上跳舞，稍微出點問題，立刻就是身死人亡的下場。
　　在當初，宋啟也是運氣好，才僥幸順利通過。
　　饒是如此，他也幾乎去了半條命，險些沒挺過來。
　　只是，他能夠成功進入，僥幸通過，卻不代表陳恒也有這樣的運氣。
　　“在東陸上，應當還有壹些類似的通道殘留。”
　　望著陳恒，宋啟繼續開口：“妳可以在各地尋找壹番，看看有沒有類似的通道。”
　　“若是運氣不錯的話，或許能發現壹條更加完整的通道。”
　　他如此說道，隨後壹連說出幾個可能存在通道的地點。
　　“好。”
　　陳恒點了點頭，將宋啟的話暗自記下。
　　隨後的壹段時間，陳恒沒有修行，就這麽帶著宋啟在四處遊覽。
　　他們的第壹站，便是當初的大齊。
　　現如今，當初的大齊早已經變了壹個模樣，整個大齊變成了大陳的壹部分。
　　至於當初的大齊王室，倒是還在，其中的許多人甚至還活著。
　　其中便包括了當初的那位齊王。
　　從當初陳恒吞並大齊到如今，已經有六七十年時間了。
　　這麽長的時間，正常人顯然沒法挺過去。
　　但如齊王等人，往往自身都是武者，加上條件優厚，有陳恒供給的靈藥靈酒支持，因而壽命遠比常人要長。
　　陳恒吞並大齊之後，也並未對他們做什麽，只是將他們圈養起來，好酒好肉伺候著，也就是了。
　　只是數十年過去，當初的那位齊王，也不可避免的老了，如今已經老的不成樣子，壹副老頭子的模樣。
　　看這架勢，宋啟若是回來的晚些，還未必能看見他。
　　再次見到自己的父親，望著他這幅模樣，宋啟有些唏噓。
　　他這壹生，在重生之前的大部分時光裏，都是活在這位齊王的陰影之下，甚至因此而養成了懦弱膽怯的性格。
　　直到重生之後，局面才徹底改變。
　　望著父親變成了這幅模樣，他輕聲嘆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數十年過去，當初的恩怨，早已經被了結。
　　到了如今，宋啟也沒有興趣，去欺負壹個老人家，在老人家身上找回當年的場子了。
　　不過說起來，他該做的其實早已經做完了。
　　早在數十年前，大齊還在的時候，他便曾孤身壹人闖入大齊宮廷，當著齊王的面將齊後擊斃。
　　現在想想，倒是有些懷念。
　　“他的身體狀態不太好，如無意外，估計再過兩年，就要死了。”
　　壹旁，陳恒輕聲開口，望著宋啟：“不進去看看麽？”
　　宋啟的臉上頓時露出些遲疑。
　　不過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跟著陳恒進去了。
　　“是誰啊……”
　　府邸內，已然老邁的齊王穿著壹身華服，身軀有些顫顫顛顛的轉過身，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隨後，他望見了宋啟。
　　頓時，他楞住了，連手臂似乎都在顫抖。
　　“啟兒？”
　　他顫顫顛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望著他這幅模樣，宋啟深深嘆息壹聲，隨後擡起頭，望向自己的父親：“是我……”
　　“我過來看妳了。”
　　他望著老齊王，輕聲開口說道。
　　壹旁，望著這父子相見的場面，陳恒暗自搖頭，隨後轉過身離開，將這裏留給宋啟父子兩人了。
　　他在壹旁等待，壹面冥想打坐，提煉著神魄，默默等待著。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聽見外面腳步聲傳來。
　　聽著傳來的腳步聲，他擡起頭，望向那個方向。
　　宋啟從那裏走來。
　　與老齊王見了壹面後，他看上去釋然了許多，也輕松了許多。
　　“走吧。”
　　走到陳恒身前，他望著身前的陳恒，輕聲開口說道。
　　“好。”
　　陳恒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麽。
　　接下來，他們繼續離開，前往了其他地方。
　　數十年時間過去，世間滄海桑田，變化很大。
　　當初的大齊王城，如今僅僅只是大陳的壹處尋常城市。
　　這裏仍舊十分繁華，裏面的建築也大體保留，只是也變化了許多。
　　最為明顯的變化，便是裏面多了不少修士。
　　這些年的時間，為了促進修士的培養，陳恒在許多地方開設了專門的官署，專門用於檢查與尋找具備修士資質的人選。
　　人選找到後，再將這些人統壹送到總部，集中培養。
　　長時間下來，如今大陳境內的修士，數量已經多了許多了。
　　這也是大陳能夠如此興盛的原因之壹。
　　從過去的大齊王城中走過，陳恒兩人還走過了北原。
　　北原草原，這是當初北地九盜的地盤。
　　不過在如今，所謂的北地九盜早已經消失了。
　　當初的宋啟在前往大齊之前，便已經先行下手，將北地九盜這群人直接做掉了。
　　對此，陳恒並不意外。
　　畢竟在原本的軌跡中，宋啟便會被這群人囚禁，硬生生囚禁了十五年之久。
　　重生壹次之後，宋啟心中最恨的，恐怕便是這群人了。
　　沒有了北地九盜，不過這地方的馬匪之類的仍然不少，時不時的便能看見壹些。
　　當然，這些對陳恒兩人並沒有影響。
　　以他們的身份實力，那些馬匪若是真的見到了，還說不準是誰倒黴呢。
　　走過這片草原，在接下來，他們前往了許多遺跡，探訪了許多地方。
　　這些遺跡，有些是陳恒知道的，也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而在這些遺跡中，在宋啟的輔助下，陳恒也確實找到了不少通道。
　　這些通道，都是當初那些聖地撤離之時所留下的，可以通往特定的地點。
　　只是在如今，這些通道常年無人主持，早已經荒廢了，就算還有些相對完好，也是危機四伏。
　　若是真的走進去了，指不定便會遇上意外。
　　甚至，若是通道殘破的嚴重些，便會被直接甩出去，去往界海之中，成為壹粒微塵。
　　到那時候，縱使是真君之流，也絕對有死無生。
　　這便是其中的兇險與恐怖。
　　在四周遊歷的日子過去了足足半年，直到宋啟逐漸支撐不住，才慢慢下來。
　　宋啟的這具身軀，僅僅只是壹具分身而言，並不能長久的存在下去。
　　事實上，在這半年的時間裏，若非陳恒時常為其灌輸靈力，以各種靈材靈藥供給，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看來這具分身只能到此為止了。”
　　望著陳恒，宋啟輕聲嘆息，有些遺憾：“只可惜，卻是不能將整個東陸遊歷壹遍了。”
　　“這壹次相見，如無意外，應當便是永別了。”
　　說到這，他笑了笑，朝著陳恒拱了拱手，輕聲道別：“前路漫長，還請保重。”
　　“彼此彼此。”
　　陳恒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望見在身前，宋啟的身軀逐漸虛化，直接化成點點溢散的靈力碎片，消散在四周。
　　只留下幾件衣物，靜靜躺在地上。
　　陳恒臉色平靜，心中嘆息壹聲。
　　他心中清楚，這壹次告別，如無意外，應當便是永別了。
　　身處於兩界，除非陳恒能夠跨越宋啟所走過的那處通道，抵達宋啟所在的那個世界，不然便是永隔。
　　根本不可能再次見到。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便是永別了。
　　不過，盡管有些惆悵，但對於這種訣別，陳恒已經有些習慣了。
　　在過往的時候便是如此。
　　當壹次模擬結束之後，他便要與模擬身的壹切朋友親人告別，此後多半沒有機會再見了。
　　過去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所以，他已經有些習慣了。
　　隨意的揮了揮手，將宋啟留下的幾件衣物收起，陳恒繼續開始旅程。
　　半年時間過去，在如今，他還沒有將整個東陸走完，僅僅只走了壹小部分而已。
　　在接下來的時間，陳恒決定加快速度了。
　　於是，他再次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