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仙天之爭

　　浩瀚，宏大的法則海洋之內，大衍珠散發出壹縷縷氤氳紫氣，籠罩著周凡的元神真靈。
　　無數的大道玄理，被周凡的元神真靈吞納，理解，吸收。
　　周凡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根源，本元，正在壹點壹點的，緩緩上漲。
　　原本以為完滿無缺的本源變得不再完滿，有了缺陷。
　　冥冥之中，周凡心中升起壹股明悟。
　　“或許，正是因為太完滿了，這世上又哪有無缺的大道。”
　　天道尚且有缺，大道之下亦有壹線生機。
　　他哪來的自信，敢取無缺之大道。
　　若是他真以所謂的無缺大道成仙，或許屆時便再無壹絲上進之路了，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道因有缺，方才永無止盡。
　　這壹念升起，他心頭驀地壹震。
　　“我入道之念，不正是這永無知己的求道之途，入道至今，此心不改，意氣猶存。”
　　這壹刻，他卻是發本心之念，觸動天機。
　　於剎那之間，明悟了自己所求之道為何。
　　壹股玄妙之感，不知其從何而來，直往他元神真靈鉆去。
　　值此之際，他頓覺身後仿佛有無數波瀾在推動，催促他快些前行，邁出那壹步。
　　只要邁出這壹步，就可成就仙道，得享無量壽元。
　　然而在這緊要關頭，周凡卻是並不為之所動。
　　縱然此刻只要他輕易的踏出壹步，便能取得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仙道。
　　對於仙道之境的修行，玉虛祖師曾詳細的為他講解過。
　　雖說因為限於修為，大多都是沈眠與識海之中。
　　但是此刻，隨著他明悟己道，卻是自然而然的升騰起壹部妙訣。
　　初入仙道，得享無量壽元，褪去凡身，鑄就仙軀。
　　這壹關，其實並無什麽難處，只需自身仙力積蓄到足夠，便可過此關口。
　　而再進壹步，便是凝真名。
　　此境可稱之為——真仙。
　　關口便在壹個‘真’上面，名合於道內，真名不消，己身不滅。
　　縱使只有壹絲痕跡尚存，亦能重歸。
　　入得此境，可以說是很難隕滅，只能被鎮壓，緩緩磨滅真名，這其中但凡有壹個差漏，便是前功盡棄。
　　想要破入此境，須得經歷數重障關，方可入得真仙之境。
　　障關無有定數，破開越多，則真名道蘊愈發雄渾，不說實力遠超同階，光是難以被磨滅這壹點，便是所有仙道之人的熱求。
　　而此刻突然自周凡腦海中升騰而起的這部妙訣，卻是玉虛祖師所傳下的密法。
　　修士在突破仙道之境時，可借助天地之靈機，同時運轉妙訣，就可在破鏡之時，挾勢破開數重障關。
　　周凡在看過這部妙訣之後，便明白，若自己能在突破仙道之境時，同時沖破更多障關，那麽將來通往真仙之境的道途必可順暢許多，至少可省去更多用功時日。
　　因為，初入仙道時，是最容易破開障關的，接著褪凡成仙之機，攜著天地大勢，破開那重重障關。
　　此法也只有根源深厚之人所能用，尋常修士，在這壹關口，哪還有余力，再去破開障關。
　　是以，此刻他便是要多加增補本源，好在褪凡成仙之時，壹舉破開更多障關。
　　有著大衍珠的相助，他卻是能在這兩界交匯之際，借機入得這法則海洋之內。
　　對於在他感知之中的那十數團恐怖身影，他心中已是隱隱有所猜測。
　　畢竟，他也是在自家師尊那裏感應過類似氣機，其似存於有無之間，過去現在未來恒在……總之，萬千言語，都難以敘述這其中玄理。
　　而除了那十數團恐怖身影之外，在外層，還有著許多光華，如水底的遊魚，四處竄動，爭奪著那自瀚淵界而來的洪流與法則海洋交匯之時，所露出的大道玄理。
　　不過顯然，處於法則海洋內裏，無疑得到的好處要更多。
　　除此之外，周凡還隱約看到了壹宏大無法想象的的壁狀薄膜，有數道混元如壹，似道似無所不容無所不包的氣機在在薄膜外流轉，試圖沖過來。
　　但是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種變化，被攔在了薄膜之外，散發著晦澀莫名的波動，帶著濃濃的惡意。
　　只是很快，這數道氣機便退了開來，壹道煌煌光芒照來，霎時放出無盡光明，如道降臨。
　　恰在此時，壹聲響徹古今的玄音響起，平靜深邃而悠遠。
　　那數道氣機頓時壹滯，片刻悄然消散。
　　在周凡神意之中，只見得壹尊莫可名狀的偉岸身影，見之如見道。
　　“那是……道祖！”
　　在法則海洋之內，壹道道恐怖的身影皆是隱有所覺。
　　能感知到在法則海洋之外，有兩道玄而又玄的氣機在碰撞。
　　其中壹人，自然而然便知道是道祖，至於另壹道氣機，卻是不在他們的神意之中。
　　壹時間震撼莫名。
　　道祖之境，已經臻至無可名狀之境，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寰宇古往今來第壹人。
　　還有什麽人能夠與道祖爭鋒？
　　眾多強橫存在心驚莫名，但很快還是沈下心來，借著這個難得進入法則海洋的機會，全力參悟大道玄妙。
　　至於周凡的存在，因為大衍珠散發出的氤氳紫氣，隱晦至極，以至無人察知。
　　只有那壹道混玄莫名的身影，似有所覺，隨後將念頭放下。
　　轉瞬目光再次落在對面的勁敵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周凡感覺自己在那澎湃浩蕩的法則海洋之中，像是過了百萬載，千萬載的時光，又像是壹瞬間。
　　等他神意返還現世的時候，壹股信息很是自然的浮上心頭。
　　接下來，每壹次有界天融入寰宇，便會有壹次進入法則海洋的機會。
　　揣摩著這道信息，周凡神色有些莫名，心底隱隱有些猜測。
　　但轉瞬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根源再進壹步，仙道隨時可期。”
　　周凡睜開雙目，感知著體內此時的變化。
　　他可以確定，這壹刻，只要他想，隨時能推開那扇大門，邁出那壹步。
　　周凡神色有些震動，他之前雖說早已達到極道之境，且根源更是雄渾無比，碾壓同階。
　　但實際上對破境之機的掌控，還有著半步之遙。
　　方才只不過是在法則海洋的十數年參悟，竟是提前完成了有可能是千年，萬年的功行。
　　“竟沒有絲毫的虛浮？”
　　周凡識海之內，壹枚似存於有無之間，虛幻渺渺，散發著極其玄妙氣息的道果。
　　這便是仙道果位。
　　無聲無息之間，他便已經開始凝聚仙道果位了。
　　周凡有些啞然，心底感嘆。
　　其實這壹步對於他來講，便是沒有這壹次的機緣，亦是能安然的凝結出仙道果位。
　　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能這麽快且無有絲毫虛浮就開始凝結出仙道果位。
　　顯然，這壹次法則海洋之行，他受益匪淺。
　　“恩師，您醒了！”
　　旁邊，赤松的聲音傳來，關切的望著周凡。
　　十數年前，寰宇天地驟然發生驚世大變。
　　幾乎是在同時，壹道道恐怖的氣機直沖雲霄，令人望之心生恐懼。
　　赤松還來不及震撼，頓時發覺，自家恩師似乎沈入了壹種玄妙莫名的狀態之中。
　　登時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自處，只能守護在周圍。
　　壹邊替周凡護法，壹邊祈禱著太平道主不會這裏的異樣。
　　“師尊，到底發生了什麽？”
　　“壹言難盡。”
　　周凡掃了壹眼赤松，心中微微點點頭。
　　這懸練峰，縱使他元神真靈不在，亦是有他手段蘊藏，自不必擔憂外敵襲來。
　　但是赤松壹直替他護法，觀其神色，似是這十數年來，心神繃緊，壹直不曾放松過，周凡的心頭多少有些觸動。
　　當下，將自己知道的壹部分信息傳給赤松。
　　於此同時，隨著這道洪流徹底的融入寰宇，天地之間，所有修士俱都是心中壹送，似是有什麽枷鎖被解了開來。
　　“渾蒙清炁……”
　　周凡立於山峰之巔，手中壹縷氤氳玄氣，望之便覺元神壹震，隱有所得。
　　此氣乃是壹方天地生機勃然之時，經由億萬載歲月積蓄，方能蘊養出這等靈機。
　　且此氣誕出之後，並非聚與壹處。
　　而是飄散零落，只有法力通玄之輩，可壹點壹點捉攝過來。
　　原本寰宇天地在初辟之時，便遭受巨創，此氣可謂是少之又少。
　　中古之時，原始大陸破碎，此氣便緩緩消散，復歸於天地之間。
　　如此，待得現今，已是徹底無了此物。
　　是以，不是寰宇無仙，而是能成就仙道者，已經可以於無限混沌鴻蒙之中，開辟壹方仙天，可汲取混蒙之氣，誕生出壹股類似渾蒙清炁的靈機，但作用卻是不及渾蒙清炁百壹。
　　但終究是能夠維續仙軀之資糧。
　　是以，在當時，成就仙道之輩，無不是斷開與寰宇天地的關聯，於混沌鴻蒙之中，開辟仙天。
　　但是壹旦於寰宇之外開辟界天，便與寰宇再無壹絲關聯。
　　只是誰也不想己身受困於寰宇天地，眼睜睜的看著壽元無盡的自己，為壽元所制。
　　是以，大多數都了斷天緣，跳出寰宇。
　　仙秦之後，寰宇無仙。
　　而玉虛祖師東渡往來昆侖，於此地立下玉虛壹脈，枯坐壹元之數。
　　悟得無上法，借此成就仙道。
　　此法冠以‘無上’之名，乃是因為，仙道之境尚且需要渾蒙清炁維續己身，且對己身仙力小心珍惜至極，不敢肆意揮霍。
　　而以此法成就仙道者，卻是無有此擾。
　　乃是以天地為源，壹呼壹吸之間，自有渾蒙清炁這等資糧沒入己身。
　　只是此法太過霸道，且因寰宇天地之境況，以至於玉虛祖師之後，竟是無有壹人能成就仙道者，不僅是因為渾蒙清炁的消逝。
　　亦是因為玉虛祖師壹人，便獨占了寰宇仙道大半氣運。
　　而現在，寰宇天地開始補全，渾蒙清炁亦是壹點壹點的開始誕生。
　　看著手心中的這縷渾蒙清炁，周凡微微擡首，雙眸望著這廣闊無垠的天地。
　　“起風了……”
　　瀚淵界只是壹個開始，往後，會有更多的界天被寰宇吞納，誕生出更多的渾蒙清炁。
　　或許，這從太古之時便蘊養至今的渾蒙清炁，將會壹朝爆發。
　　這等修行環境，或許會遠超太古時代。
　　光是想想，周凡就不禁心生振奮。
　　“師尊，弟子似乎知道壹處界天所在……”
　　壹旁的赤松在聞聽了周凡傳給他的信息之後，便陷入了沈思。
　　十數年前，他在壹處名叫赤精界的大界之中遊歷。
　　無意中，於壹座青山間，發覺了壹道無暇玉璧，光可鑒人。
　　當時與他壹起遊歷的妻子只是壹個照面，便被這玉璧照出的壹道清光，收入其中。
　　情急之下，他施展無數神通，甚至連周凡傳授於讓的殺生大術，亦是施展開來。
　　而讓他驚駭的是，不光這面無暇玉璧毫發無損，便是這座青山，都不曾見得壹絲折損。
　　好在他還能斷斷續續的感受到妻子的氣息，並沒有遭到傷害。
　　他這才來到了懸練峰，向周凡求教。
　　只是沒想到會有這般變故，便生生的過了十數年。
　　若不是妻子的氣息安穩，他實在是不知該怎麽辦了。
　　如今聽得振奮給他傳遞的信息，兩項對比起來，似乎與界天初與寰宇相連之時的情況，極為相似。
　　“難為妳了。”
　　周凡聽了，心中微動。
　　同時運起渾身法力，睜開天眼，探尋赤精界所在。
　　不多時，他便探得。
　　眸光之中，頓時有無數篆文光暈浮現，壹幅幅畫景快速閃過。
　　不多時，壹座平平無奇，望之不過是壹座尋常小山的山峰，便映入周凡眼中。
　　他大袖壹揮，壹抹清光在身前浮現，凝聚成壹道光鏡。
　　內裏，展現的，正是他天眼所觀之景。
　　“可是此處？”
　　周凡指了指光鏡，說道。
　　“正是！”
　　赤松方壹看到那光鏡內裏之景，便渾身壹震，語聲發顫道。
　　“此處確實是壹處界天門戶，不過此時還不是其出世之時。”
　　周凡神意運轉冥冥，片刻便得到了這無暇玉璧的信息。
　　由於兩界尚未交匯，便是以他現在的功行，也難以打開這兩界門戶。
　　瀚淵界此處，周凡不過是承先人之澤。
　　以他的實力，尚還不能強行打開兩界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