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膈下逐瘀湯

　　奚夢瑤神色再次壹變。
　　不僅是因為林陽說準了她身體的毛病，更是因為林陽推斷出了她情誌抑郁的事實。
　　這件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別的人，甚至包括她父母在內，都不清楚。
　　而她之所以情誌抑郁，都是跟她這張娃娃臉有關。
　　因為娃娃臉的緣故，奚夢瑤經常會遭到人們對她能力的質疑。時間壹久，這事情也就在不知不覺間，發展成了她的心病。
　　說起來，她之所以會對林陽這個陌生人的事情如此積極，也是心病在作祟，讓她急切想要向人證明自己的能力所致。
　　看到奚夢瑤神情出現變化，林陽趁熱打鐵道：“我可以開張方子給妳，妳照方抓藥煎來喝，相信很快就能夠治好妳痛經以及經期先後無定期的病癥。只是，妳那抑郁的情誌，卻沒有藥石可以醫治，只能靠妳自我調節疏導。當然，如果妳能夠找到壹個不錯的心理醫生，讓他協助妳疏導，就是最好不過了。”
　　奚夢瑤這會兒已經懵了，腦袋裏面壹片混亂，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林陽身上沒有筆紙，奚夢瑤同樣也不可能隨身攜帶這些東西。
　　最後，還是林陽到旁邊的壹家古玩鋪裏借來了筆紙，筆走遊龍，刷刷地寫下了：“烏藥、延胡索、枳殼、當歸、川芎……”等理氣活血，祛瘀通經的中藥名。
　　這張方子，是林陽自己開出來的。
　　他雖然是醫學院新生，可畢竟有下苦功自學過中西醫的知識，再加上此前借陳詩文醫術時，殘留在腦海中的那些學識，讓他想通了很多問題，所以這會兒開起處方來，也頗有那麽壹回事了。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將這張方子念給玉簡裏的陳詩文，讓其幫忙審看。
　　陳詩文點評道：“妳用的是《醫林改錯》裏的膈下逐瘀湯加減而成。嗯，不錯，這個方子，兼具理氣行滯止痛，活血化瘀通經的功效，的確是治療氣滯血瘀型通經的妙方。”
　　看得出來，對林陽開出的這張方子，他很滿意。不過，還是指出了林陽在臨床經驗上的壹些不足，並就他開出的這張方子，增撤了兩味藥物，讓其能夠發揮出更好的治療效果。
　　林陽聽得很認真，同時對能夠收納陳詩文為魂使，越發地感覺慶幸。
　　書寫完了藥物後，林陽將處方交到了奚夢瑤手裏：“好了，這方子給妳，趕緊去抓藥吧。至於煎熬和服用的方法，我都有寫在後面，妳遵照著辦就行。”
　　“謝謝。”奚夢瑤在道謝後，低頭看了眼手中這張處方。
　　雖然她看不懂這上面寫著的中藥都有什麽用處，卻認出了林陽寫的是壹手漂亮瘦金體，顯然有認真練過字。
　　“不用謝。”林陽微笑著搖了搖頭，拿起剛買來的那塊石頭，轉身就走。
　　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奚夢瑤總算是回過了神來，忙喊道：“等等。”
　　我明明是要領他去解開那塊石頭，以證明裏面沒有玉料的。怎麽被他猛地壹打岔，差點兒連正事都給忘了呢？
　　雖然心裏面是這樣想的，但奚夢瑤還是將林陽開出的那張處方，小心翼翼折起來揣進了兜裏，然後才重提舊事：“走，我領妳去附近的玉石加工作坊解開這塊石頭，讓妳看看是不是上當受騙了。至於解石的費用嘛，算我的，就當是付給妳的診療費用，也讓妳不至於損失的太過慘痛。”
　　“怎麽好意思讓妳破費呢……”說到這裏，林陽話鋒陡然壹轉：“我們這就走吧？”
　　就算奚夢瑤不提，他也打算找個地方將這塊石頭解開。
　　畢竟，解石是個專業活，沒有技術和設備的話，是不可能解得開、解得好。而現在，有人願意替他出解石的錢，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兜裏面的錢已經所剩無幾，能省壹點兒是壹點兒。
　　“餵，妳就不能假裝推辭壹下嗎？這未免也答應的太快了點吧……”奚夢瑤倍感無語，她覺得自己額頭上面已經布滿了道道黑線。
　　林陽倒是壹點兒也不為意，笑著說：“我這叫個性爽直好吧。難道妳不覺得，在這事情上面還要扭扭捏捏、惺惺作態的話，會顯得很俗氣嗎？”
　　“油嘴滑舌，希望妳待會兒還能夠笑的出來……跟我走吧。”奚夢瑤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多說廢話，領著林陽朝附近壹家玉器加工作坊走去。
　　離開古玩街的正道，穿過壹條鄰水小弄，奚夢瑤領著林陽走進了壹家掛著‘百石堂’招牌，不怎麽起眼也沒什麽客人進出的店鋪。
　　奚夢瑤邊朝裏面走，邊介紹：“這裏就是玉器加工作坊，壹個負責解開原石、將璞玉雕琢成器的地方。通過這裏大師傅制作好的玉器，全都擺在了古玩街上那家同名的珠寶店裏出售。正因為這裏不銷售玉器，所以也就沒有什麽人來。”
　　林陽有些好奇：“妳對這裏好像蠻熟悉的嘛？”
　　奚夢瑤頭也不回地答道：“廢話，這是我家的產業……雖然我也沒來過幾次。”
　　說話之間，壹個年齡在五十余歲，身體健碩目光深邃，身穿唐裝手裏捧著只小茶壺的老者，慢悠悠的踱著步，從內堂裏面走了出來。
　　看到奚夢瑤後，老者先是壹楞，隨後臉上便湧現出了壹抹慈愛的笑容，加快步伐迎上前來：“大小姐，妳怎麽來了？算算時間，我有兩三年沒有見到妳了吧？嗯，跟以前比起來，妳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嘛，果然是變成了大人啊。”
　　“王叔，還是妳會說話。”奚夢瑤嬌笑連連，很是高興。
　　在她看來，誰要說她成熟，就是對她最大的誇贊。
　　“我這不是到錦官城來念大學了嗎？趁著還沒有正式開學，就到這附近來轉轉，看看有沒有新鮮好玩的東西。不過，東西沒有看到，人倒是遇到了壹個。”說到這裏，她擡手壹指林陽手中那塊石頭：“王叔，麻煩妳找個師傅過來，替他剖開這塊石頭，看看裏面有沒有料吧。”
　　“咦，這石頭怎麽看著有些眼熟？”王叔走到林陽身前，瞇起眼睛打量著他手中那塊石頭，問道：“小友，妳這是從馬猴子手上買來的吧？”
　　“馬猴子是誰？”林陽壹臉茫然的問。
　　“壹個比妳稍微矮點，幹瘦黝黑半禿頂的中年猥瑣男。他姓馬，性格狡猾又貪婪，跟猴子壹樣，所以我們都管他叫馬猴子……”王叔將他口中馬猴子的形象簡單描述了壹下，倒是跟賣石頭給林陽的那人很相似。
　　“應該就是他了。”林陽點頭答道。
　　“果然是他，我說這塊石頭怎麽看著眼熟。”王叔搖了搖頭，同情地看了林陽壹眼後，轉而對奚夢瑤說：“大小姐，妳朋友可是看走眼了。這條古玩街裏的人都知道，馬猴子的地攤上面就沒有幾件真貨。這塊石頭，也是經過好些朋友鑒定過的廢石，沒必要再費力氣去解。”
　　“別用這種目光看我，那石頭是他自個兒執意要買的。我有勸過，可他就是不聽，不相信我說的話。”
　　奚夢瑤本來想說，自己和這個傻大頭並不是朋友關系。但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在猶豫了壹下後，楞是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雖然跟林陽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卻有了壹種老友般的感覺。
　　究其原因，或許是林陽言談舉止間的親和態度，又或許是被林陽壹口道破了私密事……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被埋怨的林陽，苦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並非不相信妳，只是對自己的感覺更有信心罷了。”
　　“妳呀，純粹就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奚夢瑤聳聳肩，輕哼了壹聲道：“王叔，就麻煩妳還是叫壹個師傅過來替他解石吧，也好讓他徹底死心。”
　　“既然如此，也別麻煩其他的師傅了，就由我來替這位小哥解石吧。”王叔將手裏面的小茶壺放下，接過了林陽遞來的石頭，轉身朝著解石的場所走去。
　　壹邊走，他壹邊問：“這塊石頭，妳打算怎麽解？如果沒有要求的話，我就按照自己的經驗來解了。”
　　“嗯……”垂著腦袋沈吟了半晌後，林陽擡起頭來說道：“這樣好了，先橫豎來兩刀，切出個十字形的口子，將這塊石頭分成四瓣。”
　　“什麽？”
　　聽到他的要求，奚夢瑤和王叔都楞住了。
　　“有什麽問題嗎？”
　　林陽壹臉茫然，對兩人的驚訝反應很是不解。
　　“我終於明白，妳為什麽會從馬猴子手裏買下這塊石頭了。敢情妳對玉石這壹行的情況根本就不了解，純粹是興趣來了隨便買塊石頭玩上壹把啊。”
　　王叔苦笑著搖了搖頭。
　　“解石是壹門技術活，並不是胡亂將石頭切開就行。尤其是在不確定石頭裏面有沒有玉料、有多少玉料的時候，更不能夠莽撞行事。要是壹刀沒下好，將好玉料給切壞了，價值可就會大打折扣，跌個十倍八倍都不算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