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八章 煽動搶劫

　　方錚看著默棘連，眨了眨眼：“妳確定不要我打比喻？這個比喻很貼切的哦。”
　　默棘連堅決的搖頭：“方大人直說便是，老夫能聽懂的。”
　　方錚撇了撇嘴：“妳們突厥人經常說什麽什麽像天上的太陽，什麽又像蒼鷹之類的，說句話比喻滿天飛，怎麽到我這兒就不能用了？跟妳們談判真吃虧呀……”
　　默棘連聞言差點沒吐血，妳還吃虧，那我豈不是得拿刀抹脖子？
　　方錚繼續道：“國師大人，妳們出三百萬兩銀子請我華朝出兵，恕我直言啊，恐怕不是很妥當吧？就算幫妳滅了默啜可汗，妳們回過頭來還會再打我華朝，那這銀子豈不是又讓妳們搶去了？再說了，我華朝出兵要不要軍費？三百萬兩，十萬士兵，每人只能分三十兩銀子，馬匹，兵械，軍餉，醫藥，戰死撫恤，贍養遺孤……國師大人，妳算過這筆帳沒有？妳覺得三百萬兩夠嗎？合著我華朝幫妳打完這壹仗，什麽好處沒撈到，咱自己還得倒貼本，這事兒傻子都不會幹呀。”
　　默棘連兩眼發直，嘴裏滿是苦澀，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同突厥官員在驛館研究商量了壹整夜，才提出的四個條件，卻被眼前這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三言兩語便全部推翻了。而且聽他的口氣，這四個條件似乎壹文不值，這讓默棘連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舔了舔幹枯的嘴唇，默棘連開口道：“方大人，老夫認為，還是請貴國提出條件吧，否則如此下去，老夫提壹條，妳便否定壹條，我們的談判會陷入僵局的。”
　　方錚笑瞇瞇道：“國師大人可要考慮好喲，我提條件的話，那可是壹錘子買賣，恕不還價。”
　　默棘連咬了咬牙，道：“方大人請講，合不合適妳提出來後咱們再談。”
　　方錚朝魏承德和馮仇刀看了壹眼，魏老頭閉目不語，如老僧壹般入定了，馮仇刀面無表情，板著壹張酷臉，雙眼直視前方，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
　　這兩人談判未免太不專心了吧？完全拿自己當擺設，也不知道給本少爺搭搭腔。方錚不滿的咕噥了壹句。
　　方錚換上壹副笑臉，對默棘連道：“國師大人，我華朝呢，本來是不願意跟別人結盟的，好好的過咱們自己的日子，誰沒事喜歡打仗呢？又流血又死人的，壹場仗打下來，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特別還是去幫壹個經常侵略我們的國家打仗，那就更不靠譜啦。所以，出兵的事兒，我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妳可以死了這條心。”
　　見默棘連神色惱怒的欲張嘴說話，方錚將手壹攔，笑瞇瞇的道：“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雖然我國不願意出兵，可我們還是可以給妳提供別的幫助，缺糧食嗎？缺兵器嗎？缺軍械嗎？缺草料嗎？妳說呀，妳要什麽我們可以給妳什麽，妳們突厥人這麽有錢，拿錢來換回妳們需要的東西，多好，皆大歡喜嘛。”
　　默棘連忍不住站起身，怒道：“方大人，老夫不遠萬裏來到貴國，誠心與貴國結盟，妳怎可如此戲弄老夫？貴國不願出兵，這談判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哼！看來老夫白跑壹趟了，告辭！”
　　說完默棘連朝方錚拱了拱手，轉身便領著突厥使團的官員們出門而去。
　　方錚楞了楞，站起身向默棘連的背影揮了揮手，喊了句：“慢走啊，歡迎下次來華朝做客，我請妳們去秦淮河洗桑拿……”
　　沒過壹會兒，默棘連便怒氣沖沖的跑回來了，使勁瞪著方錚道：“此處乃貴國皇帝提供給我突厥使團的住所，該告辭應該是妳們吧？”
　　方錚壹楞，接著噗嗤笑出聲來，連壹旁的魏承德和馮仇刀臉上都滿含笑意。
　　方錚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邊笑邊道：“國師大人，妳實在是……唉，所以說不能生氣呀，壹生氣腦子就糊塗了吧，得了，魏大人，馮將軍，該咱們告辭啦，走吧，去達塔塔那裏聊聊。”
　　說著方錚邊往外走，嘴裏邊咕噥著：“達塔塔應該很樂意跟我做這買賣，再過幾個月草原就該入冬了，唉，戰士沒糧食，戰馬沒青草，打仗，打個鳥仗……”
　　“慢著！方大人請留步！”身後傳來默棘連的聲音。
　　方錚臉上閃過壹絲得逞的奸笑，隨即板著臉回過頭，壹本正經的道：“國師大人還有事嗎？”
　　默棘連神色猶豫，眼中神采變幻不定，終於，他壹咬牙，道：“方大人，剛才是老夫太沖動了，老夫向妳致歉。”
　　方錚客氣的朝他笑笑：“別這麽說，大家都這麽熟了，幾句話的小事，我並沒放在心上，沒事兒了吧？沒事我走啦。”
　　默棘連急忙伸出手攔住方錚，強自擠出壹個笑臉：“方大人，老夫認為我們應該坐下來接著談壹談。”
　　方錚驚奇的瞪大眼睛道：“妳不是說談判沒意義了嗎？沒意義還談什麽？放心，咱們華朝人談生意都是妳情我願，妳不願意，自然有人願意，呵呵，我不勉強。”
　　默棘連眼中閃過壹絲怒色，面上卻帶著微笑道：“老夫剛才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方大人妳提的條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咱們應該坐下來詳細談談此事，方大人意下如何？”
　　方錚笑道：“那國師大人可要註意自己的態度喲，要知道今非昔比，如今再也不是妳們突厥人說了算的時候了，可別再耍小性子扭頭就走，妳壹堂堂突厥國師，還像個小姑娘似的撒嬌發小脾氣，妳覺得有意思嗎？”
　　默棘連聞言心裏氣得快爆炸了，耍小性子，撒嬌，發小脾氣，這個混蛋嘴裏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嗎？
　　談判壹恢復，方錚不客氣了，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第壹，賠錢！”方錚說第壹個條件時，臉上的表情惡狠狠的，活像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在勒索贖金。
　　默棘連壹楞，下意識問道：“賠多少？”
　　方錚朝他豎了壹根手指：“壹千萬兩！”
　　默棘連再次勃然大怒：“妳怎麽不去搶？我突厥哪來這麽多銀子？”
　　方錚悠悠道：“我也知道，壹千萬兩不是個小數目，妳們突厥人拿不出這麽銀子。但是有付出才能有收獲，試想壹下，待到草原入冬，萬物俱滅，人無糧，馬無草，妳們拿什麽跟默啜可汗打？可如果有了我華朝給妳們提供的糧食，草料，兵器，妳們的戰士和戰馬吃飽了，喝足了，高舉著鋒利無比的兵器，殺入默啜可汗的王帳，呵呵，國師大人，掃平默啜可汗，豈不是易如反掌？壹千萬兩銀子，能幫妳們除去心頭大患，實在是太優惠了，上哪兒找這麽美的事去呀？換了我是妳，早就壹邊偷著樂去了。”
　　默棘連皺著眉道：“妳們提的條件太高了，我們突厥人出不起。”
　　方錚絲毫不為所動：“沒銀子可以用妳們的良馬，牛羊，皮貨代替呀。實在不行，妳就不會去想想別的辦法？笨吶！”
　　默棘連怒道：“還有什麽辦法？妳們簡直就像壹群吸血的螞蝗！”
　　方錚笑瞇瞇的將手往北方壹指，道：“妳們可以去搶別人呀，反正這是妳們的老本行，不過妳們可別來搶我們華朝，不然我們壹翻臉，轉頭就跟達塔塔結盟去了。”
　　默棘連氣得脫口而出道：“除了搶妳們，我們突厥人還能搶誰？”
　　方錚壹聽不高興了：“合著妳們突厥人拿我們華朝當取款機是怎麽著？缺錢了就跑過來拿點兒，我們華朝招妳惹妳了？妳怎麽不把眼光放遠點呢？妳們的鄰國也不少吧？回紇，大食，鐵勒這些不都是很理想的搶劫對象嗎？幹嘛壹直盯著我們華朝？”
　　堂堂壹國談判正使，為了撈錢竟然煽動默棘連去搶劫，連搶劫對象都被他好心的提供了出來，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卑鄙缺德的結合體。默棘連咬牙切齒的盯著方錚，恨不能壹刀將他劈成兩段。
　　“那些國家都沒錢沒糧食。搶有何用？”盡管惱怒，默棘連卻不得不跟他繼續談。
　　方錚壹提到搶錢就來了精神，聞言站起身來興奮道：“妳笨吶，帶兵去打呀，我告訴妳，那些國家的國庫裏肯定沒錢，可民間的有錢人多呀，沒聽說過藏富於民這個說法嗎？妳去把他們都給洗劫了，然後把錢給我，我給妳們需要的糧食，草料，兵器，然後妳們接著去搶……如此良性循環，咱們就能實現雙贏，妳好，我也好……”
　　默棘連聽得兩眼發直，咂摸咂摸嘴，忽然覺得不對味兒，現在不是跟華朝談結盟的事麽？他怎麽覺得自己好象是在跟壹個土匪頭子談搶劫分臟？
　　連坐在壹旁的魏承德和馮仇刀都忍不住皺起了眉，方大人煽動突厥去搶劫別的鄰國，這事要傳出去，華朝幾百年來秉持的以仁禮相交萬國的良好聲譽，豈非被他壹人破壞殆盡？
　　魏承德咳了壹聲，插言道：“方大人，這個……妳剛才所提的……搶，搶……”老頭壹生讀的是聖賢書，對搶劫這個詞兒似乎還很陌生。
　　“搶劫。”方錚好心的幫他說了出來，“怎麽啦？”
　　“咳咳，對，搶……搶劫，這個……似乎不妥吧？”顧不得突厥使者在旁，魏承德覺得若再不阻止這不著調的方大人，這場談判還不知會被他談成什麽樣子。
　　方錚瞠目道：“有什麽不妥？又不是咱們自己去搶。”
　　說著轉過頭朝默棘連和善的笑，眨了眨眼道：“咱們友好的突厥國會幫咱們去搶的，對吧？”